《老子》提醒人「不敢為天下先」,一片苦口婆心,是絕頂智慧。後人物質過剩、體質過壯、信心過度、情緒過敏,任何「不」字組成的訓勉,都置若妄聞。試問當今怎麼會說「不敢」?一窩蜂表態 I can 我敢我能,大家爭競誇下海口,心中光芒萬丈,是如此的雄心壯志!
身處在固定的生命軌道上,到「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的時節,一切翻波作浪,都成過眼雲煙,餘下鬱悶的眉容、懊惱的嘆息。這時才想起先哲的教誨,已經悔不當初。一代一代重演這組劇情,反覆一代又一代的懊悔。空氣中積聚大量惱氣、怨氣,經過貪欲的化學反應,臭穢不堪。
匹夫之勇,呈一時血氣的衝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惡聲至,必反之」,也可以消解一些心頭恨。像生活經常遇到的各類型的爭執,沒有浪花的風波。有可能匹夫之勇醞釀更深層次的衝突。
「敢」謂「進取」。「取」的本義甚殘忍,是記錄屠殺同類的方式:殺其人而割除耳朵。「取」越烈,則犒賞越多。為了獲得至大的犒賞,於是製作陰毒極至的殺人武器。在強調「敢」的時代,血腥配臭氣,完全是蠻荒時代的獸鬥場。
「不敢」是大勇。智慧,在於化解矛盾。人要活下去,活得有尊嚴,活得有意義,必須脫離原始的血氣鬥爭,重新發揮人類特有的智慧。「勇於不敢」,是活人自活的活化智慧,而非匹夫的意氣。
秋天的可愛,是因為一小片枯黃的落葉,而後知來年之必抽新芽。秋天的收成的日子,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當知道:種善因,收的是善果。這是永恆的生命信息,提示生存的超越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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