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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代夾縫中成長,經歷過難以想像的艱辛歲月,見證了半世紀的風雲,進入過色彩絢爛的古代文化世界,遨遊過西方廣闊的思想天地,宇宙六合,俱在心靈重現宏偉的圖景。一生堅守的信念,源自內心深處:確信愛與自由,比一切重要。自由,是精神超越的必要條件。愛,不論愛人與被愛,生命才顯示色彩。沒有愛與自由,漆黑一片,生不如死。一生未能忘懷的,是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一生的摯愛,永遠埋在心底。一生追求的,是天上的雲彩。 Living in continuously changing times, I have been through a bitter period of life. I have seen the changes that went through in this century. I have entered into the magnificent world of Chinese Classic and Literature, and I have traveled through the plains of the West in my heart, this beauty is once again reborn. My principles that I bear in mind every moment comes from within my heart: the power of love and freedom are most important and towers over the other things in life. Freedom is state of mind which we all have to overcome. Love - no matter if you are being love or in love, the world seems much brighter, happier. Without love and freedom, life would be like blackness, living as though dead. One of life's most memorable moments was when I read Leo Tolstoy's War and Peace. The person I love most in this world would always be there, deep down in my heart. Chasing after those moments in life, is like chasing the clouds that drift across our skies.

2014年1月28日 星期二

君子之所為,為可傳,為可繼。


2011與傅璇琮教授共敘於北京人民大會堂


鄧國光:《中國文化原點新探:以〈三禮〉的祝爲中心的研究》
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3。

自序
這是一部研究中國古代的祝的專著,目的為祝定位。

祝 是產生於中國古代社會的事神者,他們以文辭的運用構成中國古代獨有的祝法。祝法和巫術不同,祝法是祝之法,巫術是巫之術。祝、巫在中國是截然有別的。在古 代,主持祭祀活動的,是祝;掌握知識的,是祝;撰作書辭的,也是祝。立國封土,必先選祝。在《曲禮》,祝是『六大』之一,巫不在其中;在《周禮》,祝是大 夫,巫是士;在《王制》,祝是『執技事上』之首;《逸周書》有《殷祝》、《周祝》兩專篇;《儀禮》十七篇,引導儀式進行的,也是祝。凡此,都在說明祝在型 塑中國古代文明所起的重要作用。

在 古代中國社會,巫的術,一直都不在祭祀活動中佔主導。巫的術集中於祈雨活動,在文化的成型過程裡不是主要的力量。就『三《禮》』所載的巫,地位均遠不如 祝。但是,現代的研究者,卻過份誇大和渲染巫的術。心目中的中國古代社會,是一片巫氛瀰漫。心目中的巫,是披髮狂號施咒的人物。薩滿的巫師被視為中國古代 巫者的翻版。於是使人以為中國古代是巫為主宰的社會,是巫的天下。最後,非把《詩經》、《楚辭》推入巫淵裡不可;這樣,日人所構的『巫系文學』的觀念主宰 了先秦韻文研究的領域,視屈原為巫師的,大不乏人。即使偶涉祝的問題,亦置於巫氛之下發揮敘說。在其他學科領域,像考古學、歷史學、文化人類學、民俗學、 古文字學等,凡涉及三代社會的,莫不以巫為支配。此推波,彼助瀾,中國古代的文化給學術界塑造成巫的文化,轉相比傅,各騰心解,真是蔚然大觀了。可是,這 就離本彌甚,距真相愈來愈遠了。

觀 念的澄清和匡正,必須結合具體而精細的研究,舉確證,列事實。尤其對支配了學術界近一世紀的成見,釐正廓清,亦談何容易。本書實事求是,為祝定位,探明祝 在中國文化史上應佔的地位。祝在文化史上的功能,在於祝法。『三《禮》』對祝法有很詳細和具體的記述。我們可以『三《禮》』的記載為中心,輔以先秦文獻, 參覈其他學科諸如考古學、文化人類學和民俗學的材料,從歷史發展的角度宏觀祝法的意義;從經學和文字訓詁種種具體闡釋文獻的途徑,審視『三《禮》』祝法的 真實內容。因而,本書論述《周禮》、《儀禮》祝法的章節,便成為研究的核心,通過對《周禮》、《儀禮》祝法的探討,祝法的整體面貌亦得以呈現。透過祝法的 具體研究。才足以確立祝的地位,糾正過份誇大巫風的觀念。而中華文化發展的早期真貌,方得以復現於世。

為 祝定位,所以顯示中華文化崇尚文辭的根源。沒有一個文化系統比中華文化更尚文辭,這已經是文化學領域的常識。原因何在呢?文化學者祇能以周代人文精神的開 發來加以闡釋,不能再上推更早的時代,因為整個學術界都以先周文化為巫所主宰的巫術文化,契文的大量出土亦似乎給與強力的證據。於是,一切人文精神的啟韌 的闡釋,祇能夠以西周為原點,因為相傳周公制禮作樂,締造了以人文精神為主體的政體。孔子所謂三代損益,有承襲亦有創新。難道真的至周始脫胎換骨嗎?強調 巫風的學者的重要依據,是殷代契文。古史學者借助契文重塑巫的術。但是,除了華夏外,為甚麼其他早期社會階段的文化,沒有藉用文字來占筮呢?這大批占筮文 辭的出土,暗示了甚麼文化性質呢?何以在所謂『人文精神發皇』的周代,還沿用殷人的辭筮呢?殷、周均用辭筮,何以說周文化比殷文化更具人性呢?如果還是以 神巫來作解釋的基礎,不管如何自圓其說,也難自拔於自相矛盾的險境。文辭的運用是殷卜的特色,若把殷卜也說是『巫術』,這十多萬片的骨甲卜辭,又怎會是 『以舞事神』的巫所能承擔的呢!現在研究古巫的學者,輒以薩滿巫師比傅。然而,那些被想象為裝扮奇特、披髮狂舞、呼叫咒罵的巫者,能夠締造一種以文辭為尚 的文化環境嗎?

但 祇要了解到先周的社會,主宰的人物不是『以舞事神』的巫,而是『祭主贊辭』的祝,問題便可以迎刃而解了。瀰漫於三代社會的,不是『巫的術』,而是『祝的 法』,一種普遍運用語言文字溝通人神、祐福禳凶之法。祝法普遍存在,語言文字的運用便更廣泛和深入。要不是視語言文字為神聖,足以溝通人神的觀念的存在, 大批先周卜筮文辭的出土,便成為不可思議的事。祝之法比起巫之術更能締造這種重視文辭的氛圍。語言文字的廣泛使用,帶動了思維活動的發展。隨之而來的,是 民智的開發。結果是理性思維得以衍孕,對世界(客觀環境)的認識開始明和 具體。而且明確認識到人行為本身所帶動的因果。於是,人的經驗,尤其是先人累積下來的生活經驗,較之神示更為有效,歷史意識亦隨之發皇。民智開發後的連串 反應,衝擊著以神示為重的觀念,蘊釀起殷周人文精神的發展力量;而與神示相關的祝法開始受到理性的懷疑,最後終被自身所帶出的新氛圍完全吞沒。可以說,祝 法在自身的辯證發展中完成歷史的使命。

然 而,文化的發展原動力和發展因素,絕不是單一的,不能過份誇大祝的作用,亦絕不能否定巫的功勞。祇是,在『國之大事,惟祀與戎』的三代社會裡,祝在祀方面 的地位,比巫高;貢獻,較巫多。在中國文化的型塑過程中,祝所擔任的角色遠比巫重要。本書以這角度為祝定位,希望當今研究先秦文化的種種學科領域,重新檢 討過份重巫的觀念;作為原點式的探索,應注視祝的問題。

這 部作品從新的角度審視中國文化的成型,書題便稱為『中國文化原點新探』。『新』,不是『標新立異』的『新』。關於祝的問題一直沒有甚麼專門學術論著深入討 論,王恒餘有《說祝》一文,載《史語所集刊》第三十二本,但祇是字義的釋讀,不涉及禮的祝官、祝法等重要問題。至於祝辭方面,除了《文心雕龍.祝盟》外, 也再沒有深究的專文。在沒有依傍的情況下疏理這文化史上的懸案,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如果這部論著能夠得到關心中國文化的朋友些微注意,重新評估祝的價值, 便是作者辛勤付出的最大回報了。

多年來枯燈獨坐,在極迍邅的境遇下完成這項研究,好像放下心頭重擔,腦海間不期然浮現出一片鳶飛魚躍、海闊天空的境界。實事求是,從中土極其豐富的文獻中尋覓先人的踪迹,其中樂趣,筆墨難言,宋濂所說『以中自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的心情,彷彿有更深刻的領受。春寒料峭,微雨飄拂,遙看對岸,原來是一片重嶂翠!卜居此地多年,竟沒有留意。

鄧 國 光

一九九一年三月三十日於香港

原發表時間 2012-11-0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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