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蟬不是蟬,而是外表像蟬的蒼蠅,便不可能聽到蟬鳴,世界不會因為蒼蠅的烏烏而欣喜。曹植有「蒼蠅間白黑,讒巧令親疏」句,痛苦不已。蟬鳴如果是大蒼蠅的烏鳴,則世界都在傷痛。
坐在國際貿易中心的咖啡店,面向維港北面九龍半島的全景,遙對獅子山,生氣勃勃,人也特別起勁,咖啡未入口已經精神奕奕。香港就是有這樣的感染力。
於如此環境中讀書,其樂無窮。讀到一本好書,猶如步出前庭詫聞蟬聲,夏日的情調全部給提起來,舒暢之至,不可言傳。因此我經常在這裡品書,細味光影的轉移。感謝上蒼,容許我渡過如此悠悠的歲月。
澳洲學者 Harry G. Gelber 剛出的 ''The Dragon and the Foreign Devils ---- China and the World , 1100BC to the Present '',從 作者的學術背景 及書的題目,都有吸引力,於是以三百大洋買來,立刻到咖啡店欣賞。作者以大敘事的方式表達,不交代材料的來源,與北京近期組稿的《清史》同科,置學術的規 範於不顧。書中細數妃妾的正面意義,讀之不安。頌讚鴉片、洋兵及傳教士對中國有功,是中國與世界相交的橋樑。治史如此,真是偽裝的假學術!「蒼蠅間白 黑」,心術敗壞的程度,已經令人難以容忍!現今世上大部份 China Study(與 Chinese study 有別) 的書籍,皆離此不遠。蟬鳴不已,清音難再。況比蟬噪更為不如的蠅聲!面對獅子山的無奈,只有黯然敗興而歸。
大道有在而不由,好行小慧,難矣哉!天地之變遷,離清明更遠,蒼蠅和它們的蛆類子孫,遍及每一處角落,化神奇為腐朽,是此輩的能事。
在 船上回望獅子山,夕陽斜照,橘紅的山頭氣勢巍峨。天道有盈虛,蠅蛆亦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我嘮叨人家的著作,是否有些妒忌的意味呢?應該寬容一點吧!朽壞的 泥土何嘗不是春花的養料,意見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來理解。世界如此偉大,宇宙如此莊嚴,何物不容?而且,獅子山下必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大人」,大發獅 子吼,驚醒沉淪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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