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學者最難得有器度。器度有一部分屬天賦,一部份後天,其中受水土地域的環境因素影響極大。中國學術史常以南北論,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地有南北,人自有天賦,不必人盡南北。以獨特的天賦,能夠突破客觀環境的局限,翱翔世表的人,所在多有。業師常宗豪教授屬於這種人杰。
地靈則人杰,有幸生長在如江南這類山明水秀的地方,成長為文人學士,是平常不過的事,沒有特別。如果不成才的畫,比其他人有更重精神的負擔,又是另一方面的代價。
地 醜而人杰,則非比尋常。香港不是山明水秀之地,開埠不光彩,是毒品的集散地,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之前,人懷觀望,彌漫過客的氣息 。有人希望衣錦榮歸,有人寄望「王師」收復,每至「雙十」,滿街道都懸掛「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好像英國統治的影子消失了。還記得深水堢、大角嘴的麻雀 館、上海浴室、妓塞之類的前門,以及七層徙置區地帶,真正是旗海飄揚,與沙頭角中英街北邊可以比美,想起來,真的嘆為觀止。這時候,開始出現「歸屬感」的 議題。談「歸屬感」,實有點見外,大抵視之為皮黃心白之論。試問這樣的地方有何值得留戀?年輕人都盼望往外跑。現在港、澳地區的院校標榜「國際化」,也不 過是這類心態的延續。說清楚了,大家都汗顏。如果出現人杰,便真的是不世出!
宗豪師的確不世出,只要一看書贈與我「居以志養」的四尺橫幅,便不須多言。
志不立,任所在之地如何,也不可能長進。志立,則地因人而美。孟子云「居移氣、養移體」。居天下之廣居,行天下之大道,立天下之正位,居仁而由義,地雖醜而人必靈。孟子云「士何為?尚志而已」。
山不在高,有龍則靈。不必一定泰山嵩岳,觀音山也可以龍盤而臥。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